汪湛手里滑下去。
汪湛险些站立不稳,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,“这……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抬眼看向陈昌,“牢里关着百十来个?”
“至少百十来个。恐怕还有漏网之鱼没有抓到。”陈昌握住汪湛的胳臂,两人互相搀扶着进了书房,瘫坐在椅子上。
良久,陈昌才道:“会不会是裴神机使?”
汪湛木然的颌首道:“除了她谁还能有这样的本事。”
“眼下该怎么办?”陈昌束手无策,“城里的百姓很快就知道大人与那笔银子脱不了干系。方同知的妻儿老小在大人手里的事体也被宣扬出去。”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。如果城外的七皇子得知此事,必定抛下汪湛自保。
弃车保帅。
汪湛想要弃掉方同知保住自己,可现在轮到他自己被七皇子摒弃。
风水轮流转,只一夜功夫就转到他头上。
汪湛脑子嗡嗡作响。
“大人……”陈昌吞了吞口水,“裴神机使空口无凭,抵死不认的话……”
汪湛讥嘲一笑,“抵死不认有什么用?这件事捂不住了。除非把城里所有人都杀光。”
那也不能坐以待毙。
“大人……七皇子怕是保不住您。”陈昌不敢说的太过露骨。七皇子不落井下石就算仁义。“您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七皇子。那些柴碳也是经由他的手分发下去的。他要是丢下您不管,您不如去求八皇子。”他越想越觉得可行,“只要八皇子能从中获益,他就会帮您。”
汪湛无力的合上眼帘,“有郭阁老在,八皇子不是那么好唬弄的。还有燕六和东厂。我想置燕六于死地,燕六必定趁机报复。我不该沉不住气,让方同知贪下那笔银子。”
此时此刻,汪湛悔得肠子都青了。
初初听到宁夏镇城六月下雪的谶语,汪湛足足笑了一整天。
只有疯子才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。皇帝陛下猪油蒙了心才任由裴神机使折腾。他认为那些碳和冬衣根本毫无用处,所以他放心大胆的动了手脚。
万没想到,猪油蒙心的是他。
“大人,事情至此,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。”陈昌又有了主意,“八皇子在城外,可燕六还在城里,要不您跟他认个错,让他在明督主跟前为您美言几句。”
“之前搞得一团糟,燕六不记恨我就不错了。还能指望他帮我说话?”
“大人,反正老潘已经死了。您干脆全都推到西厂头上,就说西厂以家小的性命胁迫您。”陈昌觉得这个主意不错,说的起劲,“东西两厂不合,您要是能把岑督主扯下来,明督主应该会保住您。”
汪湛唇角微坠。昨晚他还豪情万丈的憧憬着入阁拜相,今天就得绞尽脑汁想办法保命。要不是裴神机使,他也不会这般狼狈。
“还有裴神机使,她跟东厂关系匪浅。您得哄着她才行。”
“哄她?我恨不能杀了她!”汪湛攥起拳头重重捶桌,“都是她害得我!”
“大人,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,这也是权宜之计。裴神机使是随八皇子一块来的。您巴结她不就等于巴结八皇子了吗?”
汪湛叹口气,“她喜欢什么?总得投其所好才行。”
他把陈昌问住了。
一般的小姑娘喜欢胭脂水粉漂亮衣裳。裴神机使敢往那处下脚……她不是一般的小姑娘,霎时间还真摸不到脉门。
陈昌道:“要不就送银子吧。”管她喜欢什么,给钱让她自己买去不就得了。
汪湛睨他一眼,“还不如不送。如此敷衍,她能为我说项就怪了。”
这也不行那也不行,都什么时候了还挑三拣四。陈昌觉得自己命真苦。
两人商议半天也没能商议出个对策。
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,像是在骂什么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