/br> 这口气一松,头脑更加昏沉。 程俞慢慢挪到床上, 他早就在屋里设了些符阵,并且命人在屋子四角、院中四角、院外四角,各扯一条红绳绕好,再分别系上十八枚、三十六枚和七十二枚银铃。 那就相当于三个正方形层层相套。 说来奇怪,铃铛挂起来之前还会叮当作响,守门人心想这不得吵死,但红绳扯紧之后,它们全部静止。 今天风不小,但一百多枚银铃居然一个都不响,怪哉。程俞交代完,就躺到绳铃阵正中的床上。 他实在太乏太累了,一秒入睡。 吴伯即派两人守在院子里,每过两个时辰就有两人过来跟他们换班。 时间慢慢流逝。 吴伯自己伸了个懒腰,想着还有事要办,正要起身离开,忽然就听到细脆的铃声。 叮叮叮 好像是从东边传来的。 一开始只是最外围的绳铃响了,两次眨眼的工夫,中间层的绳铃也跟着响了。 吴伯不敢耽误,一步跨到床头,用力摇晃程俞肩膀: 只要这厮不睁眼,他不介意多扇两个耳光。程俞鼻中忽然流出鲜血。 吴伯吃了一惊,以为他到底中了暗算。不过程俞还是睁开了眼。 就在他睁眼瞬间,清脆的铃声戛然而止。边上三人抬头,都觉诡异。 程俞没睡多一会儿,精神头还是不好,这就有气无力: 吴伯沉声道, 睡这一小会儿,对重伤之身来说还不如不睡。程俞按了按昏沉的脑袋: 那几道符阵就像迷宫,造诣弱一些的咒术师都会被困死在里面。 吴伯奇道: 程俞没好气道, 程俞想了想,从怀里掏出一个透明的螺壳。 这螺壳几乎是清透无色,但壳子里面雪片飞扬,好像正在经历一场暴风雪。 螺壳正中还有一座小木屋,门窗紧闭,里面透出温暖的光。若贺灵川在此,大概会把它认作一个雪景球。 螺口上也有一个小小的塞子。吴伯也好奇道: 程俞还有些舍不得, 这种保命的后着,用一次少一次。 但话说回来,现在不用又待何时? 他交代吴伯: 吴伯透过螺壳可以看到,木屋门口挂着一对红灯笼,随风雪飘摇。 「红灯笼 一旦亮起,你就把塞子塞紧,封闭整个梦乡。」程俞正色道, 吴伯微笑,程俞咳了几声,脸色更差, 他脸色难看得像死人,但还强撑着最后叮嘱:吴伯满口答应。 程俞这才吞了些丹药,重新躺了下去。 吴伯拿着螺壳,总觉得程俞闭眼之后,屋里就多了点什么。不多时,程俞鼾声渐起。 螺壳里的风雪骤然一顿,红灯笼忽然点亮。 吴伯不敢怠慢,赶紧将螺口的塞子摁紧,令这整个螺壳完全封闭。 随后那里头的雪景依旧,木屋透出的橘色灯光温暖,但好像....有人影晃动? 吴伯凑近细看,见窗纸上的确映出一个人影,好像在屋里来回走动。 这个人,是不是程俞? 又过了两刻钟左右,院子外的绳铃忽然又响了。叮零零,叮零零。 院外的响了,院中的响了。 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靠近这间屋子。 很快,屋里的绳铃——也响了! 铃声清脆、冰冷,杂乱,紧迫当中透着诡异。吴伯有生以来头一次这么讨厌铃声。 他知道对手已经进屋了,此刻就在这里,就在他和程俞身边晃荡。 但他看不见、听不见对方,甚至对方也很可能看不见他们,听不见他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