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着保密?
真要保密也该悄悄把令牌亮给捕头一个人看,茶铺掌柜以及其他客人看到,全都灭口才对。
哪用得着现在这般掩耳盗铃,装神秘?
就这还是皇城司指挥使?
我看是家里有关系,走后门当上的吧?
赵盼儿俨然已经把顾千帆当做不学无术之人,心里不屑,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,毕恭毕敬的将茶水蜜饯分到两人跟前,介绍道,“龙凤茶、梨条桃圈、蜜饯雕花,碧涧豆儿糕。”
顾千帆端起茶盏嗅了嗅,直接泼到身后,“青竹蛇儿口,黄蜂尾上针。”
老贾反应过来,拍案而起,呵斥道:“大胆刁妇,竟敢当众下毒!”
“官爷何出此言?”赵盼儿信誓旦旦的笃定道,“妾身敢以性命担保,这茶里绝对没毒,若是不信,此为银簪,官爷尽管去验。”
老贾见她从容不迫,一时不知真假。
顾千帆指着面前的果脯蜜饯道:“梨条桃圈、蜜饯雕花,前两道看似只是平平无奇的市井茶果,但要是以第三道碧涧豆儿糕用来佐茶...绿豆性寒,龙凤茶亦是苦寒,君佐搭配,现在喝下没事,不过两三个时辰之后,便会让人上吐下泻。”
赵盼儿心里一紧,故作镇定道:“妾身都不懂你们在说什么....”
“刚刚对付歹徒的时候,你躲刀的那招出自‘绿腰舞’,据我所知,民间会此舞者多半不是良家,再加上你刚才给客人端茶送水故意卖弄风姿的样子。”顾千帆满脸油腻的羞辱道,“敢问小姐,之前在哪家勾栏献艺啊?”
赵盼儿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腾不已的怒意,沉声道:“我是良民,不得胡言。”
后半句,声音上飘,已然有些发虚。
“好像是脱了籍的。”顾千帆挂着油腻的笑容,饶有兴致的看向赵盼儿道,“那好,就把你的履历一一报上来。”
顾千帆的语气不容置疑,作为皇城司的指挥使,讯问一个脱籍官妓的履历,不过是闲暇时的一点调剂,赵盼儿越是沉默不语,越能提升他的优越感。
孙三娘看到这边情况不对,即便畏惧皇城司权势,仍然拿起杀猪刀藏在身后,一点点靠了过来。
顾千帆站起身来,围着赵盼儿打量一番道:“你既然痛恨我们皇城司,就应该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,若你如实招来的话,我暂且可以放你一马,但若你刻意隐瞒,我敢保证,不出三日,我会让钱塘的每一个大小百姓,都对你的陈年旧事如数家珍。”
赵盼儿本身就与皇城司有着深仇大恨,如今又被顾千帆如此羞辱,心里的恼怒与怨恨疯狂生长。
然而,在滔天恨意无以复加的同时,另一种迫切到极致的偏执悄然无息的扭曲着她的心境,让她彻底认清现实。
她恨她爹,恨她爹为何要击退辽军,救下百姓。
要不然,她也不会失去尊贵幸福的生活,沦落这般田地。
既然无法反抗权贵,那便嫁给权贵。
所以,她一定要成为进士夫人。
嫁得越高越好!
等到欧阳高中进士,她一定要督促欧阳上进,至少要从进士九品爬到五品!
当初她爹也就从五品,只要嫁给正五品的夫君,她就可以恢复曾经尊贵美满的生活.....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赵盼儿不甘、怨恨的盯着顾千帆,仿佛看到自己的尊严一点点粉碎。
孙三娘已经藏着杀猪刀走到旁边止步,只需赵盼儿一句话,三娘拼命也要护她周全。
顾千帆深谙拿捏人心之道,将对方从人格层面羞辱之后,还要以为对方好的名义安抚对方,这样才能在对方心底烙下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