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相公……”
“哎呀不得了,这雪下的,把我困在半路上了!本来今早到的,现在都下午了。”
门口一个男人的声音如铜锣般响亮,直接打断宁姝的话。所有人朝他看去,见他穿着官服,正在掸衣服上的雪花,又赶紧收回目光,生怕得罪了这位官爷。
驿官见到来了大人,不敢怠慢,立即上前,赔笑作揖道:“官爷可累坏了吧?这大雪天确实不好走!唉,小的这是没接到通知,不然啊,带着后院那几条狗拉木橇接您了!”又蹲下身去擦男人脚边的雪渍。
男人满意笑道:“早听说赵驿官是个热心人儿,今一见哪,果真名不虚传!”
“嘿嘿,官爷您谬赞了!小的这炉上正温着酒呢,爷您来一盅?”
“嗯?那感情好!”说罢,男人走到宁姝旁边的空桌坐下了。
宁姝抿抿唇,从盘子里夹起一条青菜,摆出鱼尾的造型,小声喃喃:“这果真一物降一物啊,跟孙子见了爷爷似的。”
司烨不禁想笑,道:“官场风气如此。”又戏谑:“我便是不想让你多了‘爷爷’,所以才选择如今此道。”
宁姝瞪他一眼:“我怎么就多‘爷爷’了?”
司烨提箸,从一盘菜里夹起两颗青豆,给宁姝的菜金鱼添作眼睛,道:“夫人的问题,我好像听不懂。”
“谁是你夫人?”
“谁搭话谁是。”
宁姝怔了怔,当时在茶摊送给周若诗的话,如今竟然兜兜转转,落在了自己头上,这算风水轮流转好呢?还是算司烨这不要脸的窃取自己的话术好呢?
正暗自腹诽,却听邻桌的男人咂了口酒跟驿官道:“唉,我还真羡慕你能待在这驿馆里,优哉游哉过小日子。你是不知道,如今朝中可大乱喽!”
“啊?朝中怎么啦?”驿官给男人添酒。
男人往嘴里丢颗花生米,嚼得脆声连连。咽下去后才道:“其中弯弯绕绕的,我这传话的也说不清楚,反正好多大官都吃了官司下狱。什么穆家啊,周家啊,林家啊……一品二品的官员。唉,也不知这次要死多少人。”
司烨脸色陡然一变。
宁姝按住司烨的手背,轻轻摇头。
那男人的话这么多,先听听再做打算。她做出口型。
司烨颔首。
只听那男人又道:“我们这下面的人成天快忙死了,密信一封接一封,马都累死十几匹了。唉,想我跑路小二十年,还头次这么累。”
驿官继续给男人添酒,道:“那穆家是文官,周家是武官……八竿子凑不到一块儿去,咋会出事儿呢?”
“谁说不是哪?”男人啧声连连,“林家和周家还是对头呢,不一样入狱?哎,话说回家,林大人家不是有个公子来着,前段时间辞官走了,我们都在猜是不是他提前得知了啥风声,明哲保身啊?”又笑:“也有可能就是他告的密哈!”
驿官忙附和:“以小的看,告密是最有可能的!不然怎么他一走就出事?”
“哈哈,有道理!听说那公子还是林大人的养子来着,唉,世风日下,养虎为患喽!路边的野崽子,捡不得啊,谁知道十几二十年后,他是狼是狗!”
宁姝感觉到司烨在颤抖,顿时扣住他的手指。
又扭头:“我们不是叫了三个菜?磨磨蹭蹭的,才来两个菜,你倒是聊上了?”
驿官才被宁姝收拾过,知道得罪不起,连忙起身赔罪,急急匆匆朝厨房走。那男人觑见宁姝容貌,心神一漾,顿时来了兴致,调笑道:“小娘子好生别致,这天寒地冻的,也赶路?”
宁姝懒得理他,转过身子,喝了口茶。
男人眼看自己吃瘪,心里怪不舒坦,本想讨回面子,发现她身边坐着个比自己高大许多的男人,也就只能默默喝酒了。恰好驿官给宁姝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