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太皇太后的介入下,璟清已被视为嗣皇帝,但住处又成了问题。
嗣皇帝归嗣皇帝,但终究不是真正的皇帝,暂时不能入住甘露殿,暂时回王府却也不妥。
倒是同平章事李进上劄子道:
“臣闻人臣之能尽忠者,不敢避难言之事;人主之善驭下者,常欲闻难言之言。然后下无隐情,上无壅听,奸宄不作,祸乱不生。自古固有伏藏之祸、未发之机,天下之人皆未知,而有一人能独言之,人主又能听而用之,则销患于未萌,转祸而为福者有矣。若夫天下之人共知,而独人主之不知者,此莫大之患也。今臣之所言者,乃天下之人皆知,而惟太后未知也。今士大夫无贵贱,相与语于亲戚朋友,下至庶民无愚智,相与语于闾巷道路,而独不以告太后也,其故何哉?盖其事伏而未发,言者难于指陈也。
臣窃见端王清,出自名贵,号为品端,然陛下龙驭,游逗禁宫,致沸议洋洋,臣为端王计,宜自退避王府,以止浮议。
夫小人陷于大恶,未必皆其本心所为,直由渐积以至蹉跌,而时君不能制患于未萌尔。故臣敢昧死而言人之所难言者,惟愿太后早闻而省察之耳。如臣愚见,则端王者,未有显过,但为浮议所喧,势不能容尔。若如外人众论,则谓青之用心有不可知者,此臣所不能决也。留逗禁城,事体不便,不计用心之如何也。
伏望太后深思远虑,戒前世祸乱之迹,制于未萌,早决宸断。
臣官为学士,职号论思,闻外议喧沸而事系安危,臣言狂计愚,不敢自默。
神嘉七年戊子月乙酉日
臣协恭推诚功臣、敷文阁直学士、特进行礼部侍郎、乐安郡开国子、食邑五百户、食实封二百户李进谨奏。”
“这个李进,莫不是狗急跳墙,疯魔了罢?”璟清听说后笑着摆摆首。
大行皇帝二十七日丧期未过,自然不会颁下诏书,但萧璟清是嗣皇帝的事实是有目共睹的,毕竟当日他也在殿中,也俯首聆听太皇太后手诏,不过是借着没有诏书颁布下来,在天下人面前浑水摸鱼罢了,博一个谨守宫规祖制的名头。
听闻太后看见了这份劄子,颇为欣慰地以“李进在如此悲痛之下,亦能留意宫规,谨守法度,是个良臣”的由头再次升了他的阶,手诏一传下去,立刻便被门下驳回。
门下批道:“国朝以礼治天下,为君分忧,谨守祖宗家法,此乃臣子本分,若只以谏言进阶,置百官于何处?国将不国,朝将不朝,官将不官,恕难奉命。”
“听闻太后给气着了。”还是内侍高品的桂显安有些得意。
“行了,收着些你的愉悦,”孺人张氏道“让外人看见了,又该参殿下一本。”
璟清淡淡一笑:“乳母,如今我们也算熬出头了,但也还要万事小心为好。”
张氏眼角眉梢都泛着情不自禁的笑意:“是,殿下,老身这就去告诫宫女内侍们,提点他们仔细着点。”
到了下午,才传来消息,道是在尚宫康敏宜人崔浔的建议下,璟清暂时入主承庆殿,一来是承庆殿在外朝,与内廷仍有一墙之隔,合宫规依祖制,二来承庆殿离太皇太后所居住的长信宫,停放大行皇帝梓宫的神龙殿不远,可随时陪伴太皇太后,也可随时前往神龙殿,以尽哀思之情。
半盏茶过后,连同王妃也被接进宫来,江沉璧姣好的面容上带这些不可思议。
“殿下当真被立为储君了?”
“那是自然,奴婢听那日在殿中守着的中贵人梁敏说的,”忍冬道“还是有亏了太皇太后的帮助,若不是太皇太后的懿旨,殿下登位怕不是要多费几番心思。”
沉璧抚着心口:“玄天上帝护佑,殿下终于熬出头了,快,随我去天一殿拜祀。”
璟清瞧着桂显安呈上造作局新制成的玄色十二章纹冕服,不由感